FIRST,涩柿子成熟时
“中国电影为什么这么烂?想想你高考两三百分那些同学都干吗去了。”这是大概六七年前,微博上对某国产片的批评声浪中一条让人哭笑不得的热评,大抵也来自影视院校或行内从业者的自嘲。
这虽然让参展的市场和媒体嘉宾,不用再费劲跟购票观众一道抢票、排队,但也导致影展变得越来越“圈子化”“客气化”,或多或少损失了FIRST一贯标榜的生猛个性。
可喜可贺的是,因疫情反复而耽误了绝大多数拍摄项目的这一年,FIRST在影迷的低期待中,释出了大量极具个性的好作品。那些沉溺于自我表达的作者电影,只要表达得当,总能引发部分观众的共情,就不用太担心自己是在挑衅。
模糊真实与虚构的边界、有点儿挑衅观众的电影、观影中睡着也是一件舒服的事……这些来自不同制作团队的映后说辞,回想起来,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儿没拍好而逃避责任的意思。影院始终是用来欣赏作品的地方,沉闷催眠不该是艺术片没市场却还沾沾自喜的资本。
上一届FIRST影展的最佳剧情长片(《最后的告别》)和最佳导演两项大奖获得者张中丞,就曾有着为人津津乐道的身份:旁听学习的北京电影学院保安。
而进入今年影展评审流程的638部短片中,00后创作者占比已近20%。相信在这些编导中,就有相当大部分经历过与《四十四个涩柿子》中处境相同的残酷艺考培训。
蔡成杰导演的第二部个人作品,正是关于当下教学先进、模式完善,却也竞争激烈、分秒必争的艺考培训的。那些实在搞不明白数理化的孩子,通过艺考上“一本”的路也颇为艰难,准备艺考的学生只能每天拼命,在画板上一点一线地“科学增分”。
其实从勘景开始,陈东楠就不打算再拍摄一部纪录片,而是打造了一个虚实结合的大凉山彝家女孩的成长故事。只是影展还是根据立项标准将其宣传为了纪录片。“虽然女孩上路换童裙的冒险故事,是我们安排的,但过程中最迷人的,始终还是那些真实发生的瞬间,那是虚构不出来的。”陈东楠坦言。
2022年第16届FIRST青年电影展闭幕片《四十四个涩柿子》映后,导演蔡成杰坦言,高中时数学实在学不好,为高考,他只得去艺考班找“捷径”。没想到从此迷上了绘画,从广告公司到电视台编导,再到如今的文艺电影导演,他是艺考的受益者。而引发全场感慨和赞美的《四十四个涩柿子》,也让现场大面积有着切肤之痛的“艺考过来人”找回自信:两三百分的高考成绩,也不意味着中国电影会很烂。
◎张海律
拍砖的方法论
主持映后交流的梅雪峰,赞美《四十四个涩柿子》是杨德昌式的杰作。影迷都知道,杨德昌是计算机专业出身,如此看来,在观察人性、解剖社会这些共情和表达本领上,需要智商的理科和追求美商的艺科,从来都能殊途同归。更何况,相较大量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干什么的文理科高考学子,大多艺考生在十五六岁的年纪,就清楚了自己喜欢艺术、渴望创作,乐于从事与兴趣相关的工作,这也让他们在日后更容易赢得收获,创造佳作。
英雄出身何处
老师们也深知这是在扼杀艺术创造力和兴趣,这样重复成千上万遍素描给人带来的愉悦和成就,甚至远不如变着法儿地解出一道几何题。可是,这个时代还能接纳没有文凭的艺术家吗?
当认真追求美学的艺考生和逻辑思维严密的理工生,都一起认真拍电影的日子到来,有了缜密剧情和深邃美学的中国电影,还能不好吗?
《不要再见啊,鱼花塘》,是一部能让人跟着不闭眼却带入幻境的梦电影。导演牛小雨把对过去时光不切实际的占有欲,以最梦幻的质感和最“自私”的安排,在合肥老家的鱼花塘呈现出来。如果成长里一切身边人,都能被以各种形态,永远留在鱼花塘,该多曼妙啊。
1997年出生的藏地导演久美成列,凭处女作剧情片《一个和四个》,拿下最佳影片、最佳导演两项最高荣誉。在除了“学者之选”的多个专业观众和媒体评分体系中,也是碾压式的得分王。影迷们大抵都承认,这片子技术和观念都完美到无法苛责,无论这是否得益于导演老爸(万玛才旦担任制片人),都体现着这位年轻导演的锋芒。
因为近在咫尺的邻居兰州又面临着严峻的疫情形势,主办FIRST影展的西宁也变得紧张起来,从曾经口罩率最低的省会城市,变成随时扫码、48小时核酸的严控城市。直至影展开幕前数日,才不得不宣布:无法开放公众观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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